於是留了承天府府兵衣物，將眾人屍體處理幹凈，五人又換了一個落腳地。

林慕生見歸海聽濤已無過往狠勁，便催他離開定都，歸海聽濤喝道：“我在江湖縱橫來去之時，你都還未出生，何時輪得到你指使我了？”

林慕生翻個白眼，不再理他。

往後幾日，林慕生靜心養傷，他有易筋經護體，這鎖骨之傷好的飛快。他又請劉越俎幫忙打聽宮內及承天府動靜。

劉越俎本就是定都人士，常年在各條大街販賣豬牛肉，而且當時攔住承天府雙騎時亦無直接現面，因此整日在承天府門口走來走去，眾府兵也沒覺得有異，只是有一次將他一頓好打，搶了他幾十斤豬牛肉。

而一切也如林慕生所料，承天府除了派兵各處搜索當日搶奪林慕生的反賊下落外，其餘並無異樣，顯然，尉遲百煉尚未與歸海光祖攤牌。

直至這一日酉時，忽聞皇宮方向鑼鼓齊鳴，林慕生向劉越俎打聽，得知是周長治在宮中設宴，百官及近臣都受邀參與。

林慕生心下大喜，悄悄向“三怪”說道：“三位前輩，今日合該我們去歸海光祖那狗賊家裏威風一把。”

“三怪”在定都生活，都知歸海光祖的行徑，聽了都是歡喜。劉金水問道：“不讓歸海莊主一同前去麽？”

林慕生道：“在下豈不知那老匹夫性格?他如今看著待我不錯，其實心裏畢竟是見長忘幼的。歸海光宗死後，歸海光祖便是他的長子了，倘若讓他見著，不但自己下不去手，可能還會阻攔在下報仇。要是那老匹夫一不小心腦袋發昏，說不準還反過來就將我殺了。”

劉金水訝道：“那不至於吧!我看歸海莊主是真心待你。”

林慕生道：“那是前輩們不知當初老匹夫‘紫雲豪傑’下的真實面目。再說，即便他如今有所改變，但畢竟還是驕傲非常，斷然不會願意裝扮，也要壞了在下的計劃。”

“三怪”聞言覺得有理。當下四人各自穿上承天府府兵衣物，穿過七條小巷，四條大街，來到一處中等規模的府邸之前，正是歸海光祖在定都的住處。

林慕生門匾上寫著“林”字，冷笑一下，上前扣動門環。

須臾大門咿呀打開。一名管家和幾名護衛出來。

那管家識得林慕生身上承天府府兵長的服飾，便哈腰笑道:“喲！原來是承天府的各位長官，各位是來找我家老爺麽？哎喲，您瞧，真是不巧，我家老爺該是與您們府主同道入宮赴宴了。”

林慕生道：“我們不是來找林禦帶的，我們有事拜訪老夫人。”

那管家一怔，道：“我家老夫人平素也不出門，各位長官怎麽會想起找她。”

林慕生怒道：“怎麽？承天府尋不得你家老夫人？”

那管家驚道：“尋得！尋得！”忙與眾護衛側身將四人迎了進去。

劉金水走過眾人身側時，一名護衛聞到他身上散出的糞臭味，下意識地掩了掩鼻，低聲道：“這什麽味啊？”

林慕生耳力極好，聞聲轉身就是一個巴掌，將那護衛打得嘴角流血，喝道：“你嘀咕個鳥！”

那護衛的臉高高腫起，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。

“三怪”覺得好玩，也紛紛雀躍著將那護衛踢到在地，說道：“溜你老母！膽敢再讓爺等聽你議論承天府，小心你的腦袋！”

那護衛爬起身來，磕頭如搗蒜，叫道：“謝長官饒命。”

管家也急忙賠罪，將四人恭敬迎入內廳，一面差人奉上點心茶水，一面差人將老夫人請出來。

過不多久，季氏在丫鬟的攙扶下自後堂走入。那季氏在林慕生五歲前見過他，之後便再未碰面，再加上林慕生身穿承天府裝束，以灰塗面，那季氏便沒認出來。

季氏向四人恭敬一番，林慕生見她綾羅綢緞，面露紅光，生活得好不滋潤，雙眼就要噴出火來，強忍著按下情緒，讓季氏在下首坐下。

季氏問道：“我不過婦道人家，也無見識，不知何事勞長官親自登門？”

林慕生眼睛往管家和丫鬟等人瞥了下，季氏會意，便遣眾人退下。

林慕生這才說道：“若是無事，也不敢叨饒老夫人。只因今日，承天府來了一個婦人，自稱是林慕生的生母，說林慕生早已死了，又說現在的林慕生不是林慕生。”

那季氏聞言一驚，心想冒名頂替之事若被曝光，豈非株連九族？轉念一想，笑道：“這怎樣可能，我兒生母早已死了，那婦人什麽模樣，姓甚名誰，該是冒名頂替的吧?”

林慕生便將自己母親的形象描繪一番，不過他對生母極為恭敬，不敢直呼母諱，便用手指在茶水裏沾了沾，在幾上寫了“林秀”二字，笑道：“這第三字不用再寫了吧？”

季氏聽他形容，與林秀兒果然絲毫不差，滿臉震驚，還沒坐熱的屁股騰得從椅上彈了起來。

林慕生追問道：“老夫人對此婦人可有印象？”

季氏雙手交疊，左手指尖扣著右手手背，心道：“這不可能，這不可能。祖兒明明說已將林秀兒殺了，怎得林秀兒又死後還魂了？莫非是祖兒之前未殺過人，下手偏了，讓林秀兒又偷生許久？”急忙喚入管家，叫管家呈上四錠金元寶。

林慕生道：“老夫人，你這是何意？”

季氏又命管家退下，說道：“不瞞長官，我兒生母早已死去，那婦人模樣與我兒生母模樣完全不同，定是個不知哪裏來的騙子！當真可恨！長官便遣人將她杖死得了。”

林慕生聞言怒恨交迸，尋思：“好你個歹毒的季氏，你聽我形容，分明也懷疑是我生母來了，你卻想暗行賄賂將我生母害死！不殺你這婆子，不足以消我母親之恨！”

表面卻笑著說道：“老夫人，這怕是不妥吧。既無驗明身份，如何能將那婦人打死?倘若真是林禦帶生母，我等怎向林禦帶交待？”

那季氏見林慕生不依，尋思：“祖兒既以‘林慕生’之名生活，這‘歸海光祖’的聲名早已腌臭，何不將當初之事也說了出來，取信對方，再多加點銀兩，讓對方將林秀兒殺了，一了百了。”

於是說道：“不瞞長官，我親生兒子歸海光祖是個忤逆的小子。當初就是他用家傳的功夫殺死的秀兒妹子。我兒慕生本來恨我非常，但見我無辜可憐，才以德報怨，容我在他身邊養老。所以我兒生母確實已經死了，那婦人……”

季氏還未講完，林慕生拍案而起，喝道：“好啊，今日聽你親口承認，我也沒冤枉了你。老惡婦，睜眼瞧清我是誰！”

說罷除去帽子，用茶水將臉上灰塵抹去。

季氏見了，一屁股坐倒在地，結巴叫道：“你你你……”待要喚人，林慕生眼疾手快，一刀將她半截舌頭斬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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